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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顯示的是 7月 3, 2008的文章
(二) 在緬北的一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,下個星期我將回國,繼續以往的生活,一切都沒有改變,但我知道我的心不可能再一樣了。 “……” 恩華靜靜的幫我整理行李,就像過去一年的生活,他總是為我打點一切。 “ 我留下來好嗎? ” 我鼓起勇氣問他,聲音裡卻有許多不肯定。 他停了手一會,然後裝著沒聽見,迳直跑進房間,將他那把彈了很多年的吉它拿出來, “ 送給你。希望不麻煩你帶回去。” 這把吉它其實陪伴我倆度過許多美好的回憶。恩華有極高的音樂天份,雖然沒有正式學過樂理或聲樂,卻能唱出高水平的和音,就連彈吉它、彈鋼琴也是無師自通。他天生音感甚至強過受正式音樂訓練的人。那些日子,在學校,在山上,在貧民窟 …… 常常是恩華彈吉它,我唱歌。 “ 讓我留下來好嗎?你可以娶我,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。 ” 我再問。 “ 或者等你畢業後,我們可以一起回到你山上老家傳福音 …… ”我緊緊抓住他的手,深怕會失去他。 “ 天知道我多想將你留下來 …… 但我憑什麼? ” 他忍住眼眶的淚,沉痛地說, “ 將我留在你的記憶裡,相信我,那會是最好的結局。” 我何嘗不知道我的要求是多麼不理智,至少在這個階段,他這樣小,書都還沒有唸完,前途一片迷茫,我的要會給他多大的壓力。更何況我們的背景有這樣大的差異,真要在一起,還得克服多少困難呵!他是對的,我只能將他埋在我的記憶裡,將我們共同擁有的感情深深藏在心裡,就像過去一年我們的關係一樣,沒有人會知道。 我離開的那一個凌晨,很冷。全孤兒院的孩子都來送我,隔著許多人,我看見了他。我們只能這樣遙望,他沒有掉眼淚,他一直是那麼堅強,但他那悲慟的眼神,將我的心緊緊揪痛了。我好想抱一抱他,但我知道,就連這小小的心願,都不會實現。
別叫我老師 文 / 穎穎 第一次見到他,是在緬甸北部群山綿延的土地上。十二月的氣溫很低,雖然這裡沒有下雪,但卻也冷得直叫人哆嗦。 “ 老師您好。請快進屋內,外邊很冷 …… 行李交給我好了。 ” 他一邊說一邊向我示意小屋的入口,雙手忙著將我的行李安頓好。 “ 大媽準備了火鍋,放了東西我與老師一起去飯廳,燙燙的火鍋可以暖一暖身子! ” 他有些靦腆的對我笑了笑。 一直到此刻,我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他。眼前的他長得高高瘦瘦的,輪廓分明,那挺直的鼻樑和微褐色的臉龐,流露著山上少數民族獨有的粗獷氣質。 “ 你叫什麼名字? ” “ 我叫恩華。 ” 通往飯廳的走廊很暗,在微弱的燈光下,他走在我身邊,有時輕輕碰下我的肩膀,讓我知道路怎麼走。從昨天上飛機到現在,我在旅途中折騰了超過 24 小時,身體十分疲累,心中卻充塞著滿滿的喜悅。好不容易,終於可以放下都市繁忙的生活,來到這偏遠的鄉鎮,過過不一樣的生活。當初的決定雖然有些倉促,但我想我不會後悔。 吃完火鍋後仍然是恩華送我回小屋。 “ 老師晚安 ” ,他打點了一切後說。這孩子站起來比我還高出許多, “ 你今年幾歲? ” 我好奇的問。 “ 二十四歲,老師 ” ,他依然挺直身子,恭敬的回答我。 “ 那我們年齡相差不多,你就別叫我老師,我們可以做朋友,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?我叫紀子。 ” 雖然我受聘在這所基督教孤兒院執教一年,但恩華真的很不像我的學生。 那個晚上雖然很累,但我們談了很多。 在閃爍的燭光下,他娓娓道出他的身世: “ 我十多歲那年,爸媽就離開我了,從那時起,我就沒有了依靠,也失去升學機會。”他的聲調十分低沉,像一把低音吉它在耳邊迴旋。 “我為了能看更多書,十八歲那年決定進入小學念書,雖然與小孩子一起唸書令我十分難堪,但我覺得值得 …… ”那一刻,我沉默下來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 恩華對我笑笑: “ 我以前都不會講華語,現在我會講會寫還會唱,這已經很好了。 ” 我緊緊握著他的手,要讓他知道,我的感動不少過他。 緬甸是個不注重教育的國家,政府關閉了大學,因為怕人民有了知識會不聽話,搞對抗,在這個近乎封閉的社會裡,人還能對自己有什麼要求。那一晚,我第一次體會,當人對自己的將來沒有什麼可以選擇時,生命是如此無奈與空洞。而我眼前的他,雖然身
寫《不要叫我老師》,心中想的是恩華。他是我那年去緬北認識的一個孩子,現在已是一位傳道人。我們一直保持聯絡,我想永遠都會這樣。 我對緬北的眷戀有點像談戀愛的感覺 — 當回憶輕叩心扇,便免不了牽起淡淡的甜蜜,終生難忘。我想用一個想像的故事,間接把緬北勾畫出來,寫完後我隱約覺得這應該是我將來要走的寫作路線。後來,我有機會寫《山嶺腳蹤》,用的就是這樣的寫作手法。我始終相信,在我的寫作路上,每一步,都有神的參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