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使.魔鬼
今天是我的生日。 昨晚一夜睡不好，生日在半夢半醒間臨到。 零晨五點半，平時阿擇上課的時間，我習慣性醒過來後，就一直沒再睡得著，腦海想的是昨天的事 …… 昨天我到學校把阿擇接回家時，發覺他又再一次沒有喝一滴水，沒有吃早餐，這已是他入學五個月以來第 N 次發生的同樣事件，重復又重復，我用盡各種方法，軟硬兼施，皆不得要領，很累！ 在車上我已忍不住開始訓話。問他為什麼不喝水？他說： “ 我忘了。 ” 問他為什麼不吃早餐？他說： “ 我沒有想到要吃。 ” 當 時我也不曉得怎麼搞的，火氣一下子全上來，馬上找個地方把車子停在路旁，將他手上正拿著的新玩具搶過來，丟到旁邊的樹林裡。他頓時心痛地大哭起來，我當時 心情極複雜，即有一陣快意，又有點後悔自己如此殘忍。但氣上來後，一時就消不了，回到家還繼續訓，越訓越氣，再次衝動地將他沒喝過的那整瓶水，從他頭倒下 淋濕他全身，他應該是嚇到了，愣了一下，再次放聲大哭。 我還不肯擺休，家裡沒有藤鞭，氣得全身發抖的我，隨手拿起網球拍就朝他屁股狠狠打了一下，又破口訓了一頓，再打手心一下。這時他已泣不成聲，我還惡狠狠拋下一句： “ 媽媽要扣除你接下去一個星期的零用錢，看你去學校還敢不敢不吃又不喝！還有，兩天不准玩電腦！現在滾上去沖涼，把自己弄乾淨，上床睡覺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！！ ” 才七歲的他，乖乖轉身，上樓。沖涼。 望著他上樓梯的背影，我忍不住跪倒在地上，哭了。我不敢上樓，因為無法預測自己還會有什麼失控的行為。過好一陣子我再上樓，他已沖好涼，帶著心靈和肉体的傷害，睡了。他會發什麼夢呢？ 這時，我的氣終於消了。魔鬼離開了我。冷靜下來，我怎麼也想不通，有必要如此生氣嗎？看我做了什麼可怕的事。我再次全身抖，為了我的可怕，我的惡毒。 他醒來後，我抱起他，不記得有沒有說對不起，留在記憶裡的只有他那雙微紅的眼，淚水藏在眼眶裡，他忍住了，沒讓它流下。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張委屈的臉，和他的雙眼。永遠都不會。 今天是我的三十八歲生日。我要將這件事仔仔細細記錄下來，不敢遺漏任何細節，我要警惕我自己，在我往後的人生， 不准再犯如此的錯誤。 “ 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……”2008 年，送給穎穎的生日禮物。 今天一早喚醒阿擇，他睜開眼睛第一句話便是： “ 媽媽，生日快樂。 ” 然後甜甜的笑了。天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