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是一家人





孤立

有一晚,我作了個惡夢,夢見我不小心把不懂是誰的甜甜圈(Donut)放入洗衣機,結果把甜甜圈浸壞了,整個CFC的人都不理我。

早上,我和阿擇說起這惡夢,他說:「你這是笑話吧!」

阿擇聽這夢,只覺得好笑,但我的感受卻是——孤立。

那是2009年的事了。

那段日子,我過得挺好。在協傳全時間服侍,每一份工作都很有意義;我的家庭生活美滿,與丈夫、兒子的關係和諧;教會也生活穩定,與弟兄姐妹相处算融洽。

只是,我常作類似以上的夢,總是和遺棄、不被接納有關。我隱約覺得有不對勁,具體卻捉摸不到有什麼問題。反正不問不想,日子也如常地過,漸漸也就習慣了不必理會,就讓它這樣待著吧。


我們是家人?

那年的十月杪,高昇牧師回CFC牧會,開始經常在講台、培訓課提到關於和好、饒恕、面對傷害的教導。我有用心地聽,但並沒有共鳴。我曾經和梓淇說:「教會哪有那麼多傷害,牧師太誇大了! 或許他剛回來,不太了解我們教會的情況吧!像CFC這樣的教會還需要如此強調處理傷害,其他真正有問題的教會就慘了。」

當時,我絲毫不察覺自己也需要學習「和好、饒恕、面對傷害」,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有問題的。只有一個時候,每當牧師一說到「我們是家人」時,我心中就會湧起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。後來,越來越多人也開口閉口就說:「我們是家人」,我開始有不尋常的反感、抗拒,甚至憤怒。

我是個養女,從小只能與養父母一起生活,雖然他們對我很好,但我還是覺得這樣的關係有缺憾。對我來說,「家人」這兩字不應該如此輕浮就吐出來,那是關乎很重的情義、付出,甚至血緣的關係。

從那時起,我開始有意識到自己的人際關係出了問題。長久以來,我都十分冷靜對待每段關係,不讓自己輕易被牽動;我的心冷漠得幾乎沒有任何人、任何事可以撼動我。我不喜歡衝突和吵架,所以總是與人保持安全的距離;我很早就曉得該說什麼、做甚麼,以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傷害。



 
認真面對自己的問題

有一次禱告會,振隆和祥鳳在台上分享,我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會聽到如此深入的分享,心一下被聖靈觸動,就哭了。我不太清楚自己具體是為什麼事而哭,但我熟悉每次自己被聖靈觸動時,就會有類似的反應。

那晚,我在禱告時,心裡湧現一個清楚念頭:「神不用教會美麗的建築,或一切我們花時間經營的事工來見證衪;神只要我們彼此相愛。 衪說:你們若有彼此相愛的心,眾人因此就認出你們是我的門徒了。」

我決定順從聖靈的感動,認真面對自己的問題。

開始時,我只覺得有不對勁,但不知我的問題是什麼?我感覺自己雖然在這間教會許久,但其實一直在門外徘徊,進不了去。很長時間,我都不把十一奉獻交在CFC;也經常刻意避開在CFC過聖誕。我又發現自己雖然有固定參加小組,但總有一道無形隔閡在我們中間。

從那時開始,我認真為此事禱告,高昇牧師也固定和我一起禱告。當我越禱告就越想知道,為什麼我如此困難投入教會生活?為什麼別人輕而易舉就能享受在一起,而我卻總是覺得吃力、不自在,心中有許多不信任和顧慮,無法與人坦誠相對?

好幾次,我實在很想搞清楚自己的問題,便追問牧師,請他趕快告訴我。但牧師除了持續陪我禱告,絲毫沒有吐露半句,他只是說:「我們禱告,聖靈會告訴你的。」

如果在過去,我一定選擇放一旁不理了,又不是什麼大事,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。但神沒有讓我用一貫方法面對,他讓我感到十分焦慮,我打從心底不希望再這樣下去。那段時間,有時我焦慮到快受不了時,神會很奇妙讓一些弟兄姐妹主動來探訪,或邀我出遊,讓我有機會享受一點點極缺乏又渴望的團契關係。

2010年的聖誕節,我又逃到北京,但阿擇卻在北京病得很嚴重。我們當時沒有藥,沒有醫生,只能不住禱告。我極脆弱,一直在發抖。就算在那樣緊急脆弱的時刻,我始终沒想到需要代禱的支援,一直到最後,實在支持不住了,無法自己禱告時,很奇妙就在那一刻,收到振家傳來一個問候短信,我才想到可以試試請別人代禱,便發短信回國,請一些弟兄姐妹紀念。

那一年的聖誕夜,我和這些人相隔遙遠兩國,短信發出後,我的心在最混亂時,竟有片刻安寧,感覺到一份有人和我在一起的安穩,是一次很奇妙的經歷。那一刻,我隱隱約約感覺到,神正輕柔地揩拭我的傷口。

突然有了清晰的答案

那段期間,我們剛搬到離教會很遠的Kota Kemuning,心想要不乾脆換間教會,重新開始好了。但高昇牧師勸我要先面對問題,不然去哪裡都是一樣的。我選擇順服下來,繼續尋求神給我答案。

那些日子,我學習認真地、持續地安靜禱告等候主;學習小心捕捉聖靈的感動。那是一段既焦慮,又常常經歷聖靈觸摸的日子。如此禱告了快兩年,我向神求讓我在2011年結束前,能夠知道答案。

神垂聽了我的禱告。就在20111231日,我早晨靈修時,突然有了清晰的答案。我的腦海浮現很多封塵許久畫面……

早期我在CFC當敬拜事工帶領人時,面對許多溝通的困難,經常因為執委們的反應而受傷。那時的我太敏感,常會有一種不被認同,被大夥兒遺棄在圈子外的感覺。那些不好的感覺和誤會一直沒有被處理,我下意識把它們都封塵起來。

後來我開始房角石文字事工,也面對同樣感覺,使我和教會產生更大的隔閡,關係變得漸行漸遠。那兩次的事奉經歷,使我後來一直不敢再站崗位事奉;每次需與弟兄姐妹配搭事奉時,會覺得吃力不討好。

我在協傳全職事奉時,和教會的關係很疏遠。我覺得自己像一個在外打拼的孩子,卻得不到家人的關懷和支持;遇到困難也沒有家人幫忙。這和我原生家庭給我的感覺很相似。其實,是我一直讓自己和他們保持距離,抗拒所有人的親近。就是從那時候起,我一聽到有人說「我們是家人」,就會很反感和生氣。

再後來,我有努力想修復和教會的關係,鼓起勇氣回到教會事奉,甚至在教會設立房角石閱覽室,讓自己每天都在教會上班,心想如此可以靠近教會多一點,或許可以把多年的距離拉近一些。然而換來的,卻是我認為很表面和不真誠的關係。我覺得十分吃力,但始終沒有放棄。只是,後來教會決定不再繼續房角石閱覽室的事工,草草地派了明昇來「通知」我。我只能接受這決定,並且被逼把已經萌芽的事工硬生生結束掉,同時也扼殺掉所有我想與教會修復關係的意願。

經歷神的愛和醫治

那天,當面紗被揭開的一剎那,我沒有傷心、沒有生氣,那些曾經對我來說很大的傷害,不曉得為什麼,當下就能夠放下,不再困擾我。我記得很清楚,當時我在金馬侖,冷冷的空氣中,我望向翠綠宏偉的山巒,有一股說不出的平安深深滲透我的靈魂。我一邊流淚,一邊感恩,一邊讚美,享受著神的同在和醫治。

我想起更早的幾天,聖靈那時已觸動我。在那年的平安夜,當我看到明昇在他工作最忙碌的時期,依然花很多時間用心地設計聖誕布置時,我深深被感動,聖靈幫助我一下子就能明白、也能接受:一家人生活在一起,難免會有衝突、或有處理不周的時候,但我們是一家人,都為這家付出,那些所謂的傷害,不可能是故意的,更不可能切斷家人的關係。在神的家中,或許無法避免傷害,但只要我們肯正視傷害,尋求饒恕與和好,就一定能經歷神的愛和醫治。

經歷聖靈奇妙的工作

我以為這段走了兩年的路終於要結束了,很開心找高昇牧師分享,然而就在分享過程中,我不自覺地說出一句話:「我曾經傷害克聰傳道……」那是我從來沒想過,也堅決不認為的事,但聖靈行了奇妙的工作,藉我的口說出最重要的一句話。原來,不只我有被傷害,我也傷害了人。高升牧師一聽我說出這句話,馬上便哭了。他說他為此禱告了兩年多,他太感動聖靈的工作了。我也是第一次經歷聖靈如此明顯的工作。想起牧師說的:「我們禱告,聖靈會告訴你的。」聖靈果然告訴我了。




神把我帶回家了
2012年的新年,明昇在報告時說:「新年我們和自己家人一起度過,今天我們要和CFC的家人一起過新年。」那是第一次,我聽到「我們是家人」時,打從心底有共鳴,終於可以接受這份關係了。

2013年,我加入《萬民使團》成為全時間同工,當時心中有很清楚的感動:要邀請CFC支持我的服侍。雖然我可以向美國機構要求更高薪水,但聖靈的感動很清晰,我心中很平安,便順服了。結果,神回報我的,是我全職事奉以來最幸福的時刻,因為無論發生什麼事,有什麼大小需要,我都可以很放心回到CFC這個家尋求幫助。我知道這是神給我最貼心的安慰,祂把我帶回家了。

2015年的營會,從一開始我就感覺到自己和教會快要進入更深的關係了。那幾天,我的心被聖靈打開,當我與弟兄姐妹接觸時,感受到從來沒有的親密。我發覺自己的心不再冷漠和僵硬;我能享受和主內肢體一起,不會覺得吃力或煩;我的代禱變得流暢;我很容易看到弟兄姐妹的好,並且被他們的生命觸動;我可以很自然地稱讚和感謝他們所做的,不會因為隔閡而客氣、保留、無法敞開自己;我也自然會想到要關心弟兄姐妹。

營會的最後一天,我早上一邊晨運,一邊默想,一邊看著不同的弟兄姐妹在我面前走過,或坐著,或倚在露臺。那一刻,我決定了,我接下來的人生基本上就是這樣度過:堅持奔走天路,和努力維繫主內肢體的關係。「神」和「教會」將會是我接下來的人生主調,我要花最多時間去經營,無論遇到任何困難、傷害、不順利,我都要咬緊牙根堅持下去。

如果說兩年前神釋放了我,讓我放鬆許多,這一次營會,神是完全醫治了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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