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擇一直是個很敢表達想法的孩子。他三歲那年就會和幼兒園老師說：“我是在很多很多精子中，游泳最快的那個。”剛上小學一年級時，習慣睡午覺的他每到中午就睏了，不管三七二十一撲在桌上就睡著。老師把他搖醒，問他為什麼睡覺，他說：“小孩在這個時候小睡一下才會有精神，我媽媽說的。”結果，那個星期老師讓全班同學在午間小休片刻。
後來，他換到吉隆坡文良港中華小學，常常挨老師打，主要的原因是—話太多。
小孩子說話是即興的，想說就說，偉恩說過：“他們邊說話，邊思考，邊說話，邊探索，邊說話，邊長大……”但，成年人不喜歡他們老說個不停，因為我們已經過了這個階段，覺得小孩也應該像我們，“該說的時候說，不該說的時候不說”、“別人喜歡的要說，惹人厭的不說”、“說了有好處的就說，說了要付代價的千萬別說”……可是，小孩不會分啊！他們只會—想說就說。
漸漸的，我發覺阿擇在學校不太敢說話了。
上個月學校運動會，他個人賽跑得第二名；團体第一名，卻不知何故，通通取消資格。校方沒有告訴他任何理由。我說要去問清楚，他阻止我，說老師不會理的，搞不好還會遭挨罵。我始終忘不了那天他委屈的臉；更忘不了他寧願將所有委屈吞進肚裡，也不願追究的無奈。
上兩個星期，他的英文數學課本在學校不見了，被老師鞭了兩天，後來實在被鞭得太痛了，才忍不住告訴我。第二天，我到學校瞭解情況，老師告訴我學生們是分小組坐的，常常會不小心拿錯別人的課本，只要阿擇說明書本是在學校不見的，老師就不會罰他。老師說他不夠“精”。回去，我把這番話轉告阿擇，他說：“哪有！xxx曾經說一樣的話，結果還不是一樣被打。”他一點也不相信老師說的。
前幾天，他班上幾個同學因為一個乒乓拍爭吵，老師一氣，罰所有人以後都不準打乒乓。我問他：“你覺得老師這樣的除罰公平嗎？”
“不公平。”
“為什麼不公平？”
“因為做錯事的只是一部份人，卻除罰全部人。”
“小朋友下課時打乒乓是一項好的活動嗎？”
“好啊，可以運動，而且不像跑來跑去那麼危險。”
“那你會不會向老師爭取要打乒乓？”
“再看吧！”他沒正面回答。
第二天放學，我問阿擇：“你今天向老師爭取了嗎？”
他說：“還好沒有哦！我的朋友今天下課去打乒乓，結果就被老師打了。還好我聰明，站在一邊看，不然我也被打了。”他一臉僥幸地說。
我一陣悲哀。才八歲的小孩，本應該天不怕地不怕的，如今卻畏畏縮縮，見風駛駝。小孩現在不敢表態，不會依理據爭，長大以後，看到不公平的事，不就只會沉默，趨炎附勢？這豈不是現在很多成年人的樣子嗎？過份！竟然希望小孩像我們！
或許我言重了！或許我過慮了。但，我一點也不敢放鬆，我要我的孩子做個勇敢直言的人。
昨天，他的老師想再次取消體育節，改上華語課，已經連續一個月都是這樣了。這回，阿擇舉起手說：“老師，我們很久沒上體育課了，運動也很重要呀！”老師想了想，說：“好吧！明天若沒下雨，你們就穿體育衣來吧！”
今天，孩子們高興的踢了兩節的足球。
希望這次的經歷，讓阿擇學會依理據爭，勇敢表態。長大，成為國家的好公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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