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觀的孩子

零晨五點多，鬧鐘響，阿擇像往常一樣，自己爬起床；我也像平時一樣，爬不起床，準備賴床一會兒，等他換好衣，洗刷完畢，才送他到樓下，邊等車邊吃早餐。

只是，今天有點不一樣。我賴在床上等了好一回，還不見他到洗手間，便心不甘情不願的拖著還沒睡夠的身體，去看看他發生什麼事。走到他床邊一看，心中忍不住憐惜起來，原來這孩子太疲倦了，校褲只穿了一半，又睡著了。

2008年是我們家庭挺不容易的一年，尤其是阿擇。這一年他七歲，第一年上小學。

前四個月，他在《太平華聯二校》上課，打從第一天，他就是自己起床洗刷、穿好衣褲鞋襪、隨鄰居Mrs Loh的車到學校，完全不需要我陪伴，非常獨立。他唯一讓我操心的，是鉛筆、書本，甚至書包常常會不見；還有，老是玩得黑黑髒髒地回家。有兩次他還試過衣服髒得非要在學校換另一套回家。然而，去學校對他來說，始終是一件快樂無比的事。

回到吉隆城，他轉校到《文良港中華小學》，去的時候同學們已經上課五個月，他一方面要應付沉重的課業，另一方面要重新結交朋友。更困難的，是要適應吉隆城緊迫的生活步伐。為了避開塞車時段，保姆車清晨六時就來載他，全日制的課程上完，他回到家已是下午五時。匆匆沖涼，吃“下午茶”，馬上就要埋頭寫功課。若能趕在七時寫完，他便可以邊吃晚餐邊看卡通，算是有一點點“娛樂時間”；如果遇上有聽寫、默寫或功課太多，那就不只沒卡通看，就連吃飯時間，也得邊吃邊溫習。趕！趕！趕！趕到七時半，他就得上床睡覺，以兔明早沒精神上課。

這樣的生活，連大人都吃不消，但阿擇卻像沒一回事，在太平也好，在吉隆坡也行，怎樣的生活就怎樣過。

那天，我到學校幫他處理買書的事務，發覺他的位子和其他同學分隔開來，“特別”安排在老師桌子旁邊，和他一起的還有另一個女孩。

我心覺不妙，問老師：“為什麼他的位子在這裡？”

“哦！他呀！很不專心，話又多，所以一定要坐這裡，方便我盯著他。”說完，看了阿擇一眼，擔心他不好意思，便又說：“坐這裡的都是老師的‘寶貝’哦！”

我其實替他感到難堪，覺得他得到這樣的“待遇”好可憐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我不著痕跡的問他：“你的位子好特別，你覺得坐這位子好嗎？”

“好啊！”他想也不想，馬上回答。

“可是那麼特別，和其他人的不一樣，你會傷心嗎？”我問得深入一些。

“傷心？為什麼傷心？特別才好啊！”

“可是，別人只要抬起頭就可以看到白板的字，你的桌子卻是橫擺，不就要歪著頭才看到，很不方便對吧？”

“不會呀，我連頭也不用抬起來，我只要這樣（他示範低著頭，眼睛瞄向旁邊），就看到了。”他得意的說。

“我還是覺得你一個人坐不太好，你要不要Mummy去和老師談談？”我依舊堅持那個位子是有問題的。

“我沒有一個人坐呀！還有Micelle也是坐那邊。”

“Micelle是誰？”

“她是我們班最懶的學生。”

“什麼？你和全班最懶的學生坐一起？”我沉不住氣了，坐那位子的果然是“特別”的學生。

“或許老師要我看著她有沒有偷懶吧！”他找到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理由。

我不再說話，突然明白，為什麼阿擇能輕鬆應付這一年的生活。他天生樂觀的性格，使他面對困難挫折時，總往好的方面想。一個樂觀的孩子，必將有一個快樂的人生。我希望我也是個樂觀的人。